1907年，张之洞与袁世凯被慈禧召入京城，权力也被架空。图为张之洞入京前与英国军官合影。 翻拍资料照片

翻开晚清重臣张之洞的履历，有这么一页：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（1904年1月），张之洞奉旨入京，清廷批准张之洞等《奏定学堂章程》，这是中国近代第一个以法令形式公布的在全国范围推行的学制，是中国教育史上乃至文化史上浓墨重彩的一页，然而对于张之洞而言，却是暗淡的一页。

老张那年六十七岁，到京城后，却被闲置了。他一直想当军机处大臣，这职位对他而言等于大清帝国颁给他的终身成就奖。据清代史料《南亭笔记》记载，早在1894年任两江总督时，张之洞就打电报问军机处的重臣，也就是他的三姐夫鹿传霖，问他老张入军机处靠不靠谱？鹿传霖回电说：靠谱。可结果还是不靠谱。于是张之洞怒气冲冲进京城质问姐夫，鹿传霖表面上和和气气做解释工作，暗地里却给自己小舅子使绊子，让他在京城里闲着。

待在京城，生活费用不薄，老张干事业肯花钱，人称“钱屠”，但自个却很清廉，他在北方的产业也就是天津城里头的几间破屋而已。偏偏那些穷亲戚听说这个大官回来了，隔三差五来哭穷借钱，张之洞实在是架不住了，有人就不怀好意地劝他：“老张，您都快七十岁的人了，还不如告老还乡，就内退了吧。”谁知老张是个有夕阳余热的人，一听此言，就攒眉不乐。而清廷里的大员也讽刺他：“张之洞当个书院的院长还行，至于做总督，就省省吧。”

正值最郁闷的时节，袁世凯忽然主动找到老张说，军机处要增一个人，我跟你去庆亲王那里说说。张之洞拽住这根救命稻草，大早就和小袁去找庆亲王。没想到张之洞脸皮薄，坐了半天不好意思说，庆亲王问：“香涛（张之洞的字），你有什么事？”张之洞憋红了脸，憋足了劲，最后却只憋出一句：“给王爷请安。”喝了半天茶，出来时，袁世凯忽然提出：“王爷，我进去跟您禀报一件事。”瞧这光景，多半是为张之洞求官。于是老张在外面候着等好消息。

第二天好消息来了，军机处果然增了一个人，不过，增的是庆亲王，而非张之洞。那天袁世凯折回去和庆亲王说了些啥，鬼才知道。张之洞得知任命后“一闷几绝”,差点憋死了。

若干年后，张之洞终于跻身军机处，并在关键时候救了袁世凯一命。这是老张的大度使然，还是清廷气数该如此？已经不可知了，历史人事的奇妙，就在此处。 

《文史》版正式推出“老刘讲古”栏目，文章均由《广州日报》“国学版”资深编辑刘黎平撰写，敬请大家关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