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 秋

 龙歌

蝉鸣把最后一声咽进叶脉

叶脉便皱了，像老人攥紧的掌纹

风便矮了半截，贴着草尖走

草尖凝着晨露，是昨夜没干的梦

梧桐叶在地上铺成浅黄的信

字里行间，藏着云的影子

云走得慢，把影子叠在信的末尾

落款是渐凉的风

阳光斜斜，像未拆封的旧时光

晒着晾衣绳上的蓝布衫

蓝布衫沾着皂角香，是母亲早起的温度

晾衣杆轻轻晃——

是风，替树数着落叶的数量

落叶数到第三片，风就停了

怕惊着衫上晃荡的光

石凳空着，余温早被吹散

去年坐过的人，带走了半片月光

月光碎在石阶缝里，长出细细的青苔

野菊在墙根开得安静

每一朵，都举着小小的灯

灯芯是淡金的，照见蚂蚁搬着一粒秋声

我数着石阶上的光斑

一片，两片，像时光掉落的鳞片

鳞片反光，映出我鬓角新添的凉

远处有钟声漫过来

惊飞了，草叶上打盹的秋天

秋天没走远，只是缩成草叶下的影子

接着睡

（作者简介：龙歌，鲁院学员，北大、清华校友，微文学作者。中国龙网总编辑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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