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19日，曾经的群居房已改建成公寓酒店。图/实习生蒋丽梅

　　

　　摄影师欧阳星凯作品中群居房里的农民工。

　　实习记者唐亚中 本报记者张祥 长沙报道 10月19日下午4点，益阳南县的泥水工郑文华蹲在杨家山立交桥下等活干，同一时刻，62岁的自由摄影师欧阳星凯在北京忙得一头汗，他的个人摄影展次日就要举行。郑文华不知道的是，他的身影被制成巨大的展板，放在影展最醒目的位置。

　　2011年6月到2012年1月，欧阳星凯将镜头对准杨家山立交桥下的这群农民工，并记录他们在人民路790号群居房内的生活。这组照片被命名为《人民路》，今年9月欧阳星凯凭借它们获得平遥国际摄影节“优秀摄影师”大奖。郑文华和工友们的故事被拍成纪录片《算计》，在网络上很快走红。郑文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出名了，他只记得“那个老头很大方”，拍照之前请他们抽芙蓉王香烟，还在酒店请吃饭。

　　“拍照前，使劲请我们抽烟”

　　纪录片《算计》中，欧阳星凯的一段独白这样说：“2011年6月，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我在湖南省长沙市人民路立交桥下的劳动力市场，结识了一些来自湖南益阳市南县和娄底市新化的民工，他们多数人是有着十年以上打工经历，走过了中国南北的老民工。”

　　实际上，当欧阳星凯第一次把镜头对准郑文华他们时，就有人站起来阻拦。“我们不知道他想干吗。”常德籍农民工朱付容说，“他就掏出烟，请我们抽。”

　　慢慢地，有胆子大的人愿意对着镜头笑，还有人一把拉起其他人说：“来，给他也拍一个!”

　　两个月的时间，让双方彼此熟悉。欧阳星凯把镜头架到他们聚居的群租房里——人民路790号，一栋4层小楼，2楼及以上的房间被隔成190间，最小的房间只有4平米，单间出租价格每月260元。

　　农民工们在这里吃饭、打牌、扯谈，亲如一家。这些都是《人民路》最主要的素材。

　　“他每次来，都带很多包芙蓉王，使劲请我们抽烟，我们也相信他，所以没人不愿意拍。”郑文华说。

　　群居房没有了，生活还在继续

　　《算计》里，有人赚了钱大笑，有人回忆过去感叹，有人觉得对不起孩子痛哭。不到20分钟的时长，没有多少背景音乐，也没有特效镜头，这部纪录片把最真实的酸甜苦辣不加修饰地呈现出来。

　　2012年1月，欧阳星凯的作品完成时，这栋已经存在7年的群租楼已被改造成了公寓酒店，住在这里的农民工早已陆续搬离，“被迫去寻找下一个4平米。”欧阳星凯找到十多个曾住在这里的农民工，在公寓酒店门口拍了一张合影。

　　10月19日下午，亲历过这一幕的公寓酒店服务员告诉记者：“那天好热闹，拍了一整个下午，摄影师拍完后还请农民工去附近吃饭。”改造过的酒店只有60多个房间，装修得很精致。

　　郑文华和朱付容没有去拍照，也没有去吃饭，“我不蛮好意思。”他们说。那些曾经住在这里的农民工，如今大部分还在桥下等活儿干，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，只是换了新的群租房，房间有10多平米，每个月租金要500多块。

　　“回长沙，再一起吃饭”

　　“我不是想表现他们有多穷苦。”10月19日，欧阳星凯在电话里接受记者采访时说，“住群租房，一是因为农民习惯了勤俭节约;二是老乡住在一起，生活上、业务上可以互相照应。这才是最真实的情况。”今年9月平遥国际摄影节上，欧阳星凯凭借这组《人民路》获得“优秀摄影师”大奖。10月20日，这组照片将在北京展览。欧阳星凯至今保留着大部分被拍摄者的联系方式，但由于忙着整理照片和展览，他很少与农民工们再联系。

　　“没想到他拿了大奖。”郑文华乐呵呵地说，“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出名了，我只管干活。”

　　郑文华和妻子在长沙已经有3年多了，儿子在益阳老家读初二。郑文华和老婆

　　每天的生活费控制在60块钱，其他的要攒起来供儿子念书。

　　欧阳星凯说：“等我把展览的事情忙完，回长沙把他们请出来，再拍一些照片，再一起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