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人在面对绘画的时候,总是会问“画的是什么”、“像什么东西”、“像不像”,然后是“我懂不懂”——这些都跟艺术无关。没有人问是怎么画的。跟艺术有关的东西,不是“像不像”,是“我喜不喜欢”。画任何一个东西都是表达一段心情。
就要离开北京的叶永青,还在自己的工作室忙着接待一波又一波客人。有的是向他求画,有的是来谈合作,还有的是为了跟他告别……
多年来,他像一只候鸟不停地迁徙,但每年总会有一段时间回到故乡云南。最近,见证了多年艺术界繁华与沉浮的他,说是要慢慢地离开北京,换一个角度重新审视过往。
身份困境
艺术史中有一句名言说道,今天的艺术已经从文艺复兴的“画什么”(艺术对象、主题)到现代主义的“怎么画”(技法、形式),进而过渡到当代的“为什么这样画”(观念)。叶永青的作品看似涂鸦,却用最精细方法画就,远观与近看截然不同。2010年的一幅关于“鸟”的“涂鸦”作品被拍出高价,曾一度引起巨大的争议。引来了公众对艺术价值与审美的广泛讨论。
叶永青告诉我,他这样画就是想找一种和以往经验相反的方式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,他得到英国的一个艺术基金会的支持在伦敦生活创作。随着文化环境的改变,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游刃有余、乐在其中的绘画遇到了很大的困境。
那个时候,艺术的“身份问题”一直是困扰艺术家的一个重要问题。很多旅居海外的艺术家喜欢采用中国的地方故事、中国符号,在世界上找到“立家之本”。这给当时的世界当代艺术带来了新鲜、有趣的创作形式,而叶永青却极力警惕和回避这样的做法。
他身边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,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创作、表达。然而,一直喜欢采用涂鸦式的、轻松自然的绘画方式画画的叶永青,突然意识到这种刻意避免“身份差别”的艺术表达方式,在另一个层面却让他丧失了“个性”差别。
此后,他进行了一系列日记式的创作方式。生活中的各种琐事、诉说、故事都会自然地进入到画面中来。那个时期的代表作品《伦敦日记》,不仅延续了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游历世界后所创作的《大招贴》系列作品的风格,而且进一步发展成为一种流水账式的细腻、琐碎的风格。艺术变成了对生活的简单记录,而这种记录则包含着喜怒哀乐的种种情绪。
“在这样的过程里,我发现,我和我身边的其他艺术家一样,变成无国界、没有办法识别的、所谓的‘国际艺术家’。我变成了一个很自由、很独立但是面貌不清的、没有身份感的艺术家。”叶永青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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