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弯头是一句方言,是一句土的掉渣的土话,在所有的字典和词典里根本找不到它的影子,但在这一带,人们都会明白它的含义,转弯头在遗传学上叫“变异”可是变异中也有好坏之分,从上代基因分裂出优秀的后代是杂交优势,分裂出的差的叫杂交劣势,在动物上叫做“转种”意思是与父本有很大不同的特征改变,在植物上叫做杂种,在人身上叫做“转弯头”转弯头就是外表特征的改变。在人们的眼里,转弯头是骂人的话,是被人看不起、被人耻笑的话,假若一个人被称作转弯头,那是被别人看作不熟,缺心眼和呆傻以及不具备正常人的特性,并含有杂种的意味,动物被称为转弯头,意思是母本与外类动物杂交而产生的后代,植物中的蔬菜被称为转种,便失去了原来的属性和味道,出售时会掉价钱,因此,人们很忌讳“转种”这种说法。
余楼村有个杨德江的人,兄弟二人,他排行老二,他的哥哥叫杨德景,因为兄弟二人的德性,言行举止与正常人不同,所以他们分别都有一个绰号,杨德景叫“二茬”,这是邻居们按他的属性给他起的绰号,因为瓜田里的瓜秧要结瓜,结完后要拔掉瓜秧,二茬瓜就是拔瓜秧时瓜秧上带的瓜纽,叫二茬瓜,这瓜多半是被人们抛弃,因为他卖不出价钱,基本上是属于白舍。因为杨德景从小爱说傻话,说一些正常孩子不说的话,因此,就称他二茬瓜,简称二辈。杨德江与他哥哥差不了多少,也是一个二半吊子,人们叫他转弯头,意思是不太熟,不太精。他对这称呼非常反感,他知道转弯头不是一个褒义词,是骂他的话,因此别人喊他转弯头经常给别人打架。后来,人们不再叫他转弯头,给他起了另一个名字,叫他花耿瓜,耿瓜是一种炒菜凉拌吃的廉价菜瓜,产量很高,呈青色和白色两种,人们叫他花耿瓜,他很高兴,但他不知道这里边的含义,不知道这是转弯头的另一种说法,其实花耿瓜也是转弯头的意思。因为耿瓜本是青色和白色,根本没有多种颜色。耿瓜若有了多种颜色的相间就成了人们喜爱吃的酥瓜,酥瓜是比较甜脆的一种瓜果,花耿瓜分明是一种转了种的酥瓜,同样也是转弯头和杂种的意思。耿瓜之所以变成花耿瓜,那是由蜜蜂传播花粉后变成的杂交瓜,可是叫杨德江转弯头,他与别人打架,叫他花耿瓜他表示认可,于是花耿瓜代替了他杨德江的名字,可是他哥哥的二茬瓜只有长辈人敢叫,年龄小的都不敢惹他。
村里人叫他兄弟二人二茬和花耿瓜也没有叫错,因为他们对父母格外的不孝顺。
后来,他的父亲得了中风病,不能动弹,在床上躺了两三年,花耿瓜和哥哥二茬表示非常的厌烦,常对着他的父亲说:“看你这样,不死不活的连累多少人吧!现在地里这么忙,大人孩子需要吃喝,是伺候你是还是拉扯孩子是,要么好起来,要么……”后一句他没有说完,言外之意是早早死掉,父亲虽然不会说话,但也能听懂他的意思,眼里含着泪花,可没有反驳的能力,其实,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伺候父亲多久,擦屎倒尿的都是他的母亲干,可他们总觉得病床上的父亲是一个累赘,在他父亲患病的三年里,村里有不少老人相继去世,每一个老人的去世,他们都感到十分的羡慕,尤其是得了紧急病来不及就医的老人突然去世,他更是羡慕不已。他认为这样既节省了药费又不连累孩子,还不耽误工作,是一举多得的事情。村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患了心脏病,突然死去,孩子们悲哀不止,多少天之后还沉浸在悲伤之中。而花耿瓜经常拿这个列子做比较,并发出由衷的感叹:“看看人及爱XX五十多岁,死的那么干脆利索,一点也不麻烦孩子,看俺爹这在床上躺了三年多,叫谁不烦,谁能受得了?”他经常对别人说这样的话还不算,他还经常对父亲说:“XXX得病到死不到一个小时,XX一针没打就死了”村了每死一个人,不管年轻的还是老人,他都会不隔夜就告诉父亲,谁死了死的多快,多利索。因为他恨爹不死的话逢人就说,也成了别人嘲笑他的话柄,每当他羡慕别人死的时候,别人就说:“你咋不弄点安眠药叫你爹喝了呢?”他说:“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,关键是他活着受罪,我怕老爹受罪”有人说:“既然怕他受罪还不如给他一针喝一点药,让他去了阴间享福呢?”他说:“这是儿子干的事么?”说这话还真有一点良心呢,可是他又说:“自己活够了,自己去寻死行,孩子不能让他死,如果他能动,自己偷偷喝了安眠药,我们没有办法,让我们去喂他安眠药于心不忍。”人们说:“这花耿瓜不孝也有个底线,他不会害死父亲。”几年后他父亲死了,他们兄弟埋葬了父亲,许多人来安慰他们,花耿瓜说:“父亲熬到头了,也是他的福分,也是子女的福分。”亲戚邻居看到他们这种心态也不再为他们忧虑。
可是,不知道花耿瓜想到了没有,他是否也有晚年,面对他的子女们,也应该如何面对晚年与死亡,他是否在健康的时候就准备好一把安眠药,以免连累孩子。假若他死前也在床上躺个三年五年,孩子们又如何对待他。
人们啊,也应该想想,人都有一个风烛残年,当自己后悔未能对父母行孝时,既无权责怪不孝的子女,又没能力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,那时候后悔已晚矣。
我不知道,人们称他花耿瓜与他的不孝之举有多大的关系,但做为一个儿子,不能尽儿子之孝,在注重孝道的文明国度里,叫他转弯头和花耿瓜并没有什么过错,但愿花耿瓜的故 事给人以警醒和启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