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北新闻网浠水2月24日电 (王峰 周健 程晓林)这是一个苦难深重、被外人称为“尿毒症之家”的家庭。23日,记者来到浠水县十月村9组,走进杨军、杨丹兄妹的家,正碰到二人在门口专心致志地择弄一蛇皮袋草药。父亲杨长青无奈地说:“这是鱼腥草,他们爷爷在农村老家找遍田埂堤岸挖来的。因为没钱住院买药,只能靠这个偏方煎水喝救命了。”
亲生母亲患病逝,父亲当爹又当娘
兄妹俩的亲生母亲叫王小红。父母1987年结婚,婚后一家人日子甜甜美美,生下杨军后,母亲身体便不好,哮喘发作,总不见好,前前后后,父亲杨长青为她治了十年的病,先后到过咸宁、黄冈等地,总盼着能治好。1996年,母亲被查出尿毒症,做了两次透析后便撒手而去。留下7岁的他和4岁的妹妹,还有2万多元的债务。父亲又当爹又当娘,好不容易将两人拉扯大。
继母“打拐”解救归,组合家庭苦有乐
2001年,父亲与现在的继母张西平结婚。当时,双方很清楚两边的现实和困难,但两个苦水中泡大的人心想,只要肯劳动,日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。继母有着不堪回首的经历,年轻时曾经被拐卖到江苏,育有一儿一女,1999年全国“打拐”行动中被解救,并带回女儿。继母的母亲患有腿疾,后来锯掉了一只腿,行动不便,由继母赡养。奶奶耳聋,常犯抽筋,由父亲赡养。本来,爷爷是由叔父赡养的,但不幸的是,2008年爷爷老肺病发作死里逃生,婶婶却突然病逝,叔父带着孩子外出谋生,爷爷只得投奔父亲。
父亲和继母既要抚养三个未成年的孩子,又要赡养三位年过七旬的病残老人。父亲是泥工,不顾日晒雨淋,一心想多挣点钱。继母在一家餐厅打工,任劳任怨,雇主非常满意。她为人和善,对杨军、杨丹兄妹俩就象自己亲生的一样。尽管生活压力大,但父母都很乐观,认为只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。2005年,家里破旧土坯房面临垮塌,镇村共同出资1.5万元,利用“福彩安居工程”项目,帮他们家建起了三连平房。有了新家又有了新房子,一家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。
祸不单行噩耗至,兄妹连心抗病魔
2008年,20岁的杨军考取了武汉文华学院,就读物业管理专业。学费加生活费每年要一万多,都是父亲借来的钱。懂事的杨军课余勤工助学,先后干过宿舍值日生、食堂售货员、送水工等。他想,等毕业找到工作后,就可以帮爸妈分点忧了。在学校里,喜爱运动的杨军加入了武术协会、网球协会。然而,不幸悄悄降临了,2009年寒假,从学校回来的杨军感觉浑身无力,到医院一检查竟然发现患了尿毒症。先后到石家庄肾病医院和武汉协和医院、武警医院治疗,效果不理想,医生建议换肾,但家庭贫困拿不出钱,只能保守治疗,靠透析维持生命。开始是一个星期一次,后来发展到两次、三次,每次540元,一年下来,花了10多万元,几乎全部是从亲戚朋友处借来的。休学在家的一年多里,杨军虽然身体极度虚弱,走路都没有力气,但他有空就拿起书自学,他说不想输给同学。尿毒症带来很多并发症,为了战胜病魔,他还到处找资料学习医学知识,并做好笔记。今年春节以来,病情更加严重,已经三次病危送到县医院,因为无钱住院,只得打针输氧后回家。
哥哥查出病的时候,妹妹杨丹刚刚初中毕业,17岁的她主动辍学,到黄州一家面包店打工为哥哥治病。她想,等满了18岁,就把自己的肾换给哥哥。她悄悄打听了一下,兄妹成功配型的机率最大,然而仅做捐肾手术前的检查费就得3000多块。为了攒钱,她非常节俭,甚至连卫生纸都舍不得买。一年下来,不多的几千块钱都给哥哥治了病。2011年春节刚过,为了多挣点钱,她打算正月十八到青岛打工。因为春节感冒一直未好,父母便让她正月十六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再走,谁知一查却得到令人震惊的消息:杨丹也患有严重的慢性肾炎,医生认为符合尿毒症早期症状,建议立即转院治疗。才19岁的杨丹一下子呆住了:命运怎么这么不公平?难道自己和哥哥的生命象母亲一样也即将划上句号?!在这之前,杨军还抱有强烈的存活欲望,但得知妹妹的病情后,他却坦然了。他一方面鼓励妹妹争取活下去,一方面对家人说:“妹妹还来得及,还有希望,救她吧!再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钱了。”
奶奶外婆捡破烂,爷爷乡下抓草药
自从杨军患病起,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无疑雪上加霜。八口之家,没有固定经济来源,不要说治病,连吃饭都成问题。三位老人也想减点负担,添个帮手。奶奶和外婆都有残疾,她俩“合骑”一辆改装的三轮自行车,满街捡破烂。“独脚”外婆掌龙头用一条腿蹬车,“耳聋”奶奶靠边坐上坡时推车。破烂能卖的卖,能吃的能烧的带回家,卖得的几元钱也用于孩子治病。外婆一个人时,便坐在一只废车胎做的篮筐里,撑着两只木趟板,一步一步地挪。春节期间,她俩捡回不少烟花盒子当柴烧。为了不占口粮,爷爷干脆自动“分流”到老家关口镇铺咀村,尽管他一动就喘不过气,但一有空就四处扯鱼腥草,跑遍了十里八乡,好几次摔倒在田岸下。洗干净晒干后,再送来。民间偏方说鱼腥草清热解毒、利尿利肾,他坚信只要自己不停地扯,孙子孙女的命就会延长一天。
接二连三遭受沉重打击,父亲杨长青经历了常人无法理解的悲痛。有几次他甚至想到了死,然而每每在最后关头,他总会想起三个老人和三个孩子饱含泪花的目光。“我死了,谁来保护他们?”他只能把痛藏在心底,一个人偷偷地哭。哭完了,他还得反复进出医院,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求援。长期没日没夜的劳动,他患上了严重的腰间椎病,但他一直不敢去医院检查。他怕万一查出什么病,担心自己挺不过去,对不起一家人。父亲只读过小学,但他说出的话平淡而又实在:“男人是家里的顶门杠,只要我在,就要为家人顶住一切灾难。”
“尿毒症之家”存疑,爱心接力赛待续
再苦再累再穷再难,杨军、杨丹一家人都认了,但他们有个疑问想不明白,母亲、自己、妹妹为什么会相继患上同样的绝症?他们曾咨询医生:“尿毒症到底会不会传染或遗传” ?回答是肯定不会传染,应该也不会遗传,但从他家情况看决不仅仅是偶然。杨军、杨丹兄妹俩希望,有关专家能就此进行医学调查研究,如果能够有所启发,也算是他们“尿毒症之家”的最后贡献。
杨军、杨丹兄妹俩有一本爱心帐:武汉文华学院的老师同学捐款2000多元;县民政给予大病救助3500元;家里6个人有3人吃上了低保;县红十字会、残联和村里每年过年都要上门慰问送油送米;县人民医院免除了几千元的医药费;还有不少热心人给予50、100元的资助。继母的老板娘是个热心人,让她把餐厅鱼皮等下脚料和吃剩的馒头带回家。村里邻居也十分同情,伸出援手送鱼送肉。就是靠着这些有限的馈赠,他们一家过了一个没钱花、不花钱的春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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